第二十八章 民意不可不听(八)-《赤旗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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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这两件事,又如刘让适才之所言,已经被影响到了。

    农会的事,拖到现在,才勉强算是组建完成。

    普查户口、土地的这个事,直到现在,推行一个多月了,还没有完成。

    曹幹想了下,说道:“农会虽然拖延了一段时间,但现在也算是已经组成,此事,暂且可以不必多说。普查户口、土地此事,关系重大,子君,我为啥要求县寺对任城本县的户口、土地重新进行一次全面的普查、清查,其原因你是知道的,这关系到了咱们将要准备施行的‘放奴为良’、‘减租减息’等政。这件事,不能一直往后拖了!……子君,你有什么想法没有?”

    重新清查一下任城的户口,实际上不但是为施行“放奴为良”此政打基础,曹幹同时也是希望能够通过重新的普查,而把被隐匿在豪强大户门下的那些百姓给清查出来。

    身在这个时代已经很长时间,对於而下这个时代,在“民口”上的最大弊端,曹幹早就清清楚楚。最大的弊端即是,很大数量的“良民”,为了少缴或不缴赋税,为了不服徭役,他们都或主动、或被动的被隐匿在了豪强大户们的门下。

    仍是那句话,“国以民为本”,本该属於国家的百姓,成为了豪强大户的私有,国家的力量不就被削弱了么?豪强大户们的力量而不就得到增强了么?这对国家是非常不利的。曹幹部义军,现在当然不是“国家”,可他们现在是任城的“统治者”,那么道理便是一样,为了本部实力的充实,亦是为了削弱豪强大户们的实力,绝对就不能放任“良民”被豪强大户隐匿。

    “减租减息”此政,不用多说。

    这是经过实践检验,行之有效的一个好政策。曹幹部的实力现尚弱小,分地这种事情,他可以视情况做一次、两次,但为了减少敌人,减轻发展的阻力,为了能够团结到最大数的人,他自是肯定不能把之定为常用之策。不然的话,一旦传出去,说他曹幹每到一地,就把当地的地主的地全都没收,分给贫民,则岂不各县、各郡的大小地主们,都将会与他拼命了?

    ——却是说了,地主会和他拼命,但贫民呢?贫民一闻说有地可分,却岂不是就会正好相反,踊跃相迎於他了?相比地主,贫民的人数更多啊,这不应该是对曹幹有利才对么?曹幹有什么可忧虑的呢?只想象的话,确是这样。但现实和想象不同。

    一则,别说当下了,纵是后世,舆论的权力也只是掌握在少数有权势的人手中,二者,因为严格的户口制度,时下的百姓哪怕是出个县,都得去县寺开路引,这就导致了绝大多数的贫民,可能终其一生,压根就没出过县,消息渠道非常闭塞,这两条综合起来,便会出现一种情况,那就是曹幹分地、爱民等等这些行事,别县的贫民可能根本就不知道,他们能知道的,只能是他们本地地主、士绅所宣传的,换言之,他们会受到本地地主、士绅的蒙蔽,且莫言踊跃欢迎曹幹了,他们很大的可能是会跟着他们本地的地主、士绅或他们的族长反抗曹幹的。

    ——话到此处,却又说了,这么说的话,亢父的史禹为何会知曹幹之名,会给他送来书信?原因很简单,史禹是什么人?他不是贫民,他是“大侠”。轻侠交游广,知曹幹名自属正常。

    因而,分地此政,不能常用,最好的既能使贫民得到实惠,得到贫民的拥护,又能使地主士绅不至於那么同心协力反抗曹幹的“土地”方面的政策,便只能是“减租减息”。

    并且,“减租减息”还有一个好处,即是可以由此很快的分辨出来哪个地主是“开明”的,哪个地主是“顽固”的。像张适这类可属“开明士绅”类别的,平时他就乐善好施,知道贫民百姓的生活艰难,再用后世的话说,就是“有良知,有良心”,那“减租减息”的政策,他就能较为容易的接受。“顽固地主”的话,他也许就不能接受。能接受的,曹幹就可以把之吸纳进自己的队伍,不能接受的,也无妨,可以先给机会,倘若顽固到底,也是正好,任贤、任绪就是顽抗到底的例子,正好可把之杀了,儆一下鸡也好、猴也好,将他们的地分了。

    这些,且都不必多言。

    只说闻了曹幹询问,刘让摸着颔下胡须,皱着眉头,说道:“郎君,要想解决这个问题,使普查户口、土地此政,不再有阻力,得以顺利的推行,依我看,怕是只有一个办法。”

    “什么办法?”

    刘让说道:“便是把户曹、田曹里的老县吏统统换了!或者,杀上两个故意阻缓清查的典型!”

    “统统换了,恐怕是不成,咱没有那么多在这方面经验的部曲可以替换。杀嘛,也恐怕不成。子君,他们只是阻缓,毕竟没有违令、抗令,杀之,名不正言不顺。且则,若因此而就杀人,势必会令剩下的那些老县吏对咱产生怨怼,对任城县寺以后的施政会越发不利。”

    刘让说道:“郎君,户曹、田曹的老县吏,有的本即是县乡右姓家的子弟,有的和县乡各家右姓来往密切。咱们这次普查户口、土地,直接关系到县乡各右姓、豪强家的利益,若是不采用酷烈一点的手段,……我看啊,再有一个月,县乡的户口、土地普查此事,怕也是完不成!即便是完成了,里边会有多少水分?他们会弄多少虚,造多少假?只怕也必是会不少!”

    “虽是如此,统统替换和随意杀之亦是不可。”

    刘让问道:“此两法若皆不可,敢问郎君,有什么办法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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