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十五章 何如直取鲁县(二)-《赤旗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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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第二件事,也不是向陈直禀报,他命令李铁、闫雄等政委,一边积极预备“识字班”、“宣传员班”的正式开课事宜,一边仍是下到周近各乡,调查各乡的情况。

    第三件事,才轮到了给陈直禀报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曹幹“营地已成”的禀报送到蕃县,到陈直案头时,陈直刚接待完数人,在送他们离开。

    数人皆膘肥体壮,形貌粗莽。

    此数人乃是蕃县附近的几股贼寇头领,他们系是来投义军入伙。

    县寺门口,这数人立住脚,再次向陈直恭敬行礼,他们其中名气最大、手下人最多的这贼率说道:“陈公,以后俺们就给你卖命了!你说往东,瞧好了,俺儿郎们绝不往西!”

    陈直回了半礼,温声笑道:“咱大家伙往后一个锅里吃饭,咱们刘将军的为人,我给你们说过了,以后凡战有功,刘将军必是不吝重赏。过些天,刘将军会来蕃县,到时我引你们拜见。”

    这几个贼率都道:“好、好!一切都听陈公的令!”

    陈直令随在边上的孙卢:“这几位义士领来的部曲,尚在城外,你先和这几位义士出城,把他们的部曲领进城来,随后,在城里县兵营中分出一片,给他们住下。”

    孙卢应诺,领着这几个贼率自去。

    等孙卢和这几个贼率去后,陈直身边的另一人,不解问道:“陈公,这几个贼率总计也没多少部曲,加到一块儿,不到百十人。陈公你为啥待他们这般客气?还把他们单独组成了一曲?任了那姓王的做曲军侯?那姓王的粗野不堪,连话他都不会说!”

    “姓王的”,便是代表那几个贼率,向陈直拍胸脯说“往后就给陈直卖命”的那个贼率。

    陈直说道:“越是粗野不堪,越是才好啊。”

    “陈公此话何意?”

    陈直边上另一人理解了陈直的话,捻着稀疏的胡须,说道:“陈公之意,莫不是干金市马骨?”

    陈直笑着说道:“不愧曹幹奉君为师,苏君所言,正我意也。”

    说话之人是苏建。

    苏建哑巴吃黄连,有苦说不出,赔笑说道:“曹郎君聪颖过顶,以我蒲柳之姿,焉敢为师?”

    “走吧,咱回堂上去,看看曹幹给我禀报的是什么。”

    回到堂上,看了曹幹的禀报,陈直点了点头,说道:“曹幹的营垒已成。”看向苏建,笑道,“曹幹在禀报中,向我提了个请求。苏君,不知你愿意否?”

    苏建丈二金刚摸不这头脑,什么请求?为何问他愿意不愿意?问道:“敢问陈公,愿意什么?”

    “曹幹说,城北邻驺县,为确保城北安全,他需常向我汇报城北、驺县的情形,料之往后与我当是军报来往颇频,却其部中识字者不多,一旦有紧急军情,他可能就顾不上就与我写军报或看我军报之事,故急需一位文佐之士,请我派个得力的人帮他。苏先生,此任委你何如?”

    苏建还真不反对。

    曹幹尽管常把一些奇奇怪怪的话推到他的头上,可无论如何,曹幹对他是十分礼敬的。如果能到曹幹的曲中,日子必是会比在陈直身边好过上许多。陈直待他,说不上差,在最早知道他本为县吏时,待他的态度甚至可说很好,但现在待他,只是把他当做个帐下吏使用。一个是属吏,任劳任怨,时刻还得担心会不会因为没办好差事,引来责罚;一个是名义上的老师,去到以后,别的也不用管,只管写写军报、读读军报,差事清闲,该何选择?显而易见。

    苏建拿出“唯命是从”的架势,恭谨地说道:“在下悉从陈公指派。”

    “好,那就你去。你收拾下,明天便去吧。”

    请苏建来本曲,曹幹其实并非是为“军报”,他真正的目的,是为他将要正式开办的“识字班”。苏建现下尚不知此点。但一天后,当第二天他到至曹幹营中时,便听曹幹与他说了此点。虽是比写、读军报多了件任务,亦无所谓了,教人识字,对苏建来说,同样是清闲之任。

    却也无需多说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苏建到曹幹营中日,戴黑刚从蕃县,返回到薛县老营。

    刘让的妻子张客,等她下了辎车,二话不说,拉着她就往帐篷里去。

    戴黑不明所以,被她拽着一边往帐中走,一边说道:“阿姊,你这是干啥?”蓦地想起张客曾与她有过的私下窃语,脸蛋顿时红了,小声说道,“你可别再问我那些羞人的话了!我这回去蕃县,郎君忙得很,俺俩都没咋见,话都没说几句,更别说其它!”

    “哟,阿嫂,我可啥也还没问你的呀?你自己就说‘别说其它’?我看你啊,做贼心虚!哎哟哟,阿嫂,瞧你这小脸蛋,润得快淌出水来了,还说‘别说其它’?”张客打趣了她一句。

    拽着戴黑进帐,不是为的问戴黑这些事,张客另有要紧的事与戴黑说,故只是打趣了句而已,她没有再接着多说。

    到了帐中,按着戴黑坐下,张客在她对面也坐将下来,说道:“阿嫂,咱部里头出了件大事!”

    “啥大事?”

    张客压低了声音,说道:“我听孙家嫂子说,从事打算要称‘将军’了!”

    “孙家嫂子?什么从事打算称‘将军’了?……从事现在不也是‘将军’么?”戴黑没听懂。

    孙家嫂子,是孙卢之妻。张客的丈夫刘让投从义军的时间虽还不长,张客到老营的时间更短,但张客有两条别人不能及之的长处,其一是,她性子泼辣,见谁都不见外,容易和不熟的人很快就熟悉;其二是,她有“家学”,会道术,房中术也会些,老营里俱是老弱妇孺,房中术姑且不论,对“道术”大部分都很相信,因而,张客在老营的日子至今虽尚未久,她在老营里已然是混得很不错了,像孙卢等这些中高层军吏在老营中的家眷、宗亲,都已与她颇熟。

    张客说道:“我才听孙家嫂子说时,和你说的这话一模一样。我也是这么问她的,从事现在不已经是‘将军’了么?啥叫打算要称‘将军’了?听了孙家嫂子一解释,我才明白。”

    戴黑说道:“阿姊,啥解释?”

    “从事现在的‘将军’,不是真的将军,只是陈公他们对从事的尊称。从事打算称的这个‘将军’,是真将军!孙家嫂子说,从事连将军的名号都想好了!你猜,从事打算自称什么将军?”

    戴黑听明白了,什么“真将军”、“假将军”的,实即是刘昱打算以‘从事’为自己的名号,而打算以“将军”自领了,便问张客,说道:“什么将军?”

    “从事打算自称‘光汉将军’。”

    戴黑怔了下,说道:“‘光汉’,啥意思?”

    “还能啥意思!阿嫂,光,光复,光汉,不就是光复汉家的意思!”

    戴黑恍然大悟,“哦”了声,说道:“是了,从事一直都想光复汉家,整个‘光汉’的称号,倒也是不奇怪。……不过阿姊,你说的这事儿,是真的么?”

    “咋真的、不真的?我不是给你说了,这是我从孙家嫂子处听来的!昨天晚上,我听她说的。昨晚,孙家嫂子请我去她帐里,羞答答地央求我教她两式房中术,——哎哟,阿嫂,你是不知,孙军侯搁外头找了好几个小妻了!他没把他找的这几个小妻,安置在老营住,全都放到了城里,要不听孙家嫂子昨晚给我说,我还真不知道这事儿!孙军侯看着挺老实,不咋说话,赖肚蛤蟆搞青蛙,穿的不花玩的花呀!”张客“啧啧”的叹了两句,拉回话头,继续往下说,说道,“孙家嫂子因此,向我求学房中术。我教完她后,听她说的这事儿!孙家嫂子从哪儿知的?肯定是从孙军侯那里听知的!孙军侯是从事的心腹,他说出来的这事儿,还能有假?”

    “如果是苏军侯说的,那这事儿可能不假。但是……”

    张客问道:“但是什么?”

    戴黑想起了曹幹给她说的话,犯疑说道:“咱部的大率是力大率,从事要是自称将军,不怕惹怒了力大率?”

    “这跟力大率有啥关系?从事打算自称的是‘将军’,又不是‘大率’。便是从事自称了‘将军’后,咱的‘大率’不仍是力大率么?”

    戴黑被张客一言点醒,的确是这个道理。

    “大率”,或云“三老”,下头对应的是“从事”、“卒史”,和“将军”没一点关系的。刘昱哪怕是果然自称了“将军”,力子都该是他的“大率”,也仍旧还是他的“大率”。

    戴黑信了八成张客的话,说道:“要这么说,从事打算自称‘将军’,还是真事儿了?”

    “真真的!真的不能再真!阿嫂,我还听说了,从事打算自称‘光汉将军’这事儿,不是从事自己想到的,你猜猜,是谁建议从事的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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