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十六章 宜当严令约束(六)-《赤旗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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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钱均等如何会知曹幹是谁?

    下午在道边野地上与刘昱相见之时,他们大都惶恐不安,后又发生了戴利与郑姓老者争执的事,他们更是害怕得不得了,压根就没有太多的去注意曹幹等人,顶多是悄摸摸地瞥上一眼,对曹幹等人唯一的印象就是,多是黑黢黢的,土里土气,散发着乡农气息,分明是寻常农人。

    这会儿帐中,得了刘昱此话,钱均等皆视向曹幹。

    入眼看来,与他们下去瞟眼瞧时的观感相同。

    只见曹幹扎着个发髻,裹了个黑帻,穿了件褐色的布袍,进帐时把鞋脱了,足上裹着双粗布袜子,衣着上并无出众之处,与他们出城下乡时候,在乡间见到的那些农人们没什么区别。

    再往曹幹脸上来看,皮肤黝黑,很粗糙,也是一副常年辛劳,饱受风吹日晒的农人相貌,唯其一双眼睛,明亮如星,配以颔下经过修剪的短髭,给他整个人平添了几分英武。

    钱均乃陪笑说道:“将军,这位小曹军侯高大健硕,观之英武绝伦,想必是将军的得力臂助!”

    “钱君、诸公,我给你们说,这位小曹军侯姓曹名幹,虽是出身贫寒,从我之前,於乡间务农,然而天生有好学之心,极是敬重文儒之士。并且,其人聪颖,不过几个月前,他才学习识字,学至於今,已是不仅字多已识,而且《孝经》也已通读熟透!并於兵法之道,颇有钻研。”刘昱顾问陪坐帐下的一人,笑着说道,“苏君,我说的是也不是?”

    他所问之人正是苏建。

    苏建在被陈直要走后,因其能力欠缺,没有甚么专长,是以刘昱一直没有重用过他,往常召开军议的时候,苏建因是也极少出席。不过,他好歹是儒生的出身,当过县吏,系是刘昱帐下为数不多的“知识分子”,故而今天晚上,刘昱把他也叫了来,以壮门面。

    苏建想要起身回答,刘昱按手示意,笑道:“苏君,不必多礼,你坐着说话就行。”

    苏建局促地挪了挪屁股,恭恭敬敬地回答说道:“是。”与坐在对面的钱均诸人说道,“我家将军所言,一点不错,曹君确然是天资聪颖!曹君不嫌在下不才,曾寻我学字。在下便以《孝经》教之,却是凡在下所教之字、之文,曹君过目不忘,短短旬日,已将《孝经》学透、领悟。在下教到后来,已是无可再教!忆及在下当年求学时的愚钝,着实是自愧不如。”

    钱均边上坐着的一个年轻士人纳闷说道:“适闻苏君早前在荏平为吏,怎么曹军侯曾经向君求学?”拍了下脑门,恍然说道,“是了,苏君与曹军侯应是同乡吧?”

    在这个士人想来,曹幹等起事以后,每天打仗、抢东西都忙不完,肯定是没有时间再去学习,因此他误会曹幹是在投从义军前,曾向苏建求学。

    身为堂堂县吏,却被曹幹等绑来成了肉票的这段经历太过丢人,有失斯文体面,苏建尴尬地又挪了挪屁股,算是含糊应过。

    刘昱笑道:“大曹军侯、小曹军侯,钱主簿诸公,下午时你俩也见过了。来,你俩给钱主簿等诸公行个礼!便就落座吧。”

    曹丰、曹幹应诺,向钱均等行了个礼。

    趁行礼功夫,曹幹又将钱均等人看了一遍。刚才他只是大略地扫了一眼,未有看得仔细,这时在看,看出了些与下午时的不同。一个是郑姓老者不在其中了,一个是多了两个陌生面孔。

    陈直的席位在右边的上首,他说道:“郑公年迈,将军体恤他,派人已把他送回县里家中去了。大曹军侯、曹小郎,这两位下午时你们没见过的,是钱主簿亲还县里,晚上才请过来的。”

    下午时,刘昱曾与钱均说过,希望他能把海西县里其他的士绅也都请出来,参与今晚的酒宴,这两个陌生面孔,即是钱均亲自回县里,为刘昱请过来的。——海西县城说大不大,说小不小,县里的头面人物,断然不会只眼前这么些人,可是比之下午,只多出了两个陌生面孔,可以料到,这必是因县里别的吏员、士绅要么是不敢来,要么是不愿来之故。

    钱均起身,向曹丰、曹幹回礼。

    其余那些士绅,只有少数赶紧随着钱均起身,亦做回礼;多数都是犹豫了下,方才勉强起身回礼。勉强不足为怪,刘昱也就罢了,说来说去,曹幹无非是一个寻常的乡农!钱均等在内的这群海西士绅,则是什么人?哪一个不是豪绅子弟?纵不如钱均,祖上曾有人在朝廷的三公府中为吏,但却也都是世代出仕郡县!如今却不得不与曹幹以礼相见,觉得委屈才是正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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